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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华林墉苏华求医记
北京看扁平疣最好医院 https://m-mip.39.net/disease/mip_8813130.html他叫林志俊,医院神经外科主任,原广东省神经外科学会副主任,22年前,林墉手术的主刀医生。今年春节,林志俊医生来访,几年未见,老友相逢,不禁又欢喜又激动,他说您是我的救命恩人,他说您是我最好的作品。经历了生与死,经历了成功与失败。大家不禁泪目了。回首往事,不胜唏嘘。而我,却想起年写下的那些文字……
林志俊医生和林墉
林志俊医生和林墉
林志俊医生和林墉苏华
林墉苏华求医记
苏华
年3月,九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如期在北京召开,林墉是广东代表团的成员,也是全国人大主席团的成员,他早早的去收拾衣服,准备让司机把行李送至省人大集中再送飞机场。因为去年他第一次参加全国人大,到北京后临开会前才被告知,你是大会主席团的成员,是大会主席团成员就得坐主席台,但他没有这个思想准备,只穿了平常穿的毛线衣,就来了北京。结果,林墉从主席台下来时,很多人都对他说:“林墉呀,你今天怎么不穿衣服呀?”林墉纳闷:“我没有不穿衣服啊?”后来才明白,大家指的是,在这样重要的场合,怎么不穿西装。现在,又要去北京开会了,这么重要的西装,当然不会忽略。但他平常从不穿西装,他说他穿了西装就好像农民企业家,不像他自己。现在只好把平常撩在一边的西装一件一件试穿,看哪一件合适。在选西装的时候,意外的事情发生了:突然手上拿着的西装掉在了地上,头发晕,眼发黑,人楞着,感到很不舒服,于是马上到床上,躺着。躺着躺着,就睡着了。这一睡,居然睡了十几个小时。我拍醒他:“司机来拿行李呢。”林墉闭着眼睛说:“我很不舒服,我去不了北京开会了,替我请假吧。”再问他:“你哪里不舒服呢?”他说:“说不出,好像浑身都不舒服。”摸摸头,没烧,看看脸色,也没有什么异样,我想,可能是连日来,画画,应酬,人来人往,劳累了,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。又睡了几个小时。想想,不对呀,林墉是个很勤奋的人,他从来没有睡过那么多的觉,如果稍微好一些,他会马上起来的,现在他一定很不舒服,才会这样睡。又过了几小时。我可以断定,他一定是有毛病的了。但是什么毛病,我真看不出来,一没发烧,二没呕吐,三没拉泻,而且之前一直是好好的。我马上打电话给小彭,告诉他这个情况,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。小彭说,我也很难断定,我马上来看看。小彭叫彭少辉,读书时学的是药理,医院药剂室工作,医院管理药物的采购和发放。他人精干、机灵,为人热心肠,常常为画家送医送药,问寒问暖,虽然不是医生,但医学上的学问肯定比我多得多,所以我一有事,首先想到他。小彭来了。他看着林墉,一副睡得很舒服的样子,还打着轻微的鼻鼾呢。小彭说:“我看就不要紧,没什么大问题。”我说:“林墉已睡了二十个小时了,这个问题还不大呀?”小彭说:“如果他有事,就不可能睡得那么舒服。”我一想,也有道理。但心里总放不下。第六感官总在告诉我,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。事情有那么凑巧,医院的院长曾其毅来作客,他一听说林墉已睡了二十个小时,连忙说:“肯定有事,赶快去检查,睡这么久,起码是脑缺血,不排除还有其他,正常人是不可能睡那么多的觉的。”于是在小彭的帮助下,医院检查,因医院工作,人面很熟。很快就做完了心、肺、血液等的检查,做了B超做了透视,都没有发现问题。小彭建议,再做做核磁共振,照照脑部,看看脑有没有问题。医生问林墉,以前有没有做过头部的检查。林墉回忆起,医院义务帮他们画画,医院作了一点小小的回报:为他扫描头颅,这纯属友情扫描,扫着好玩,因为林墉是没有任何症状的。没想到却扫出了一点东西,发现脑组织中,有一个小小的囊肿,大概有一个枣子那么大。再一片片的扫描切割,发现里面是液体,囊内液体和和外面的脑液是相通的。医生说,问题不大,但是要注意,假如碰到头发昏,眼发黑,晕倒,医院检查。但是六年了,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出现过。检查报告出来了:颅脑MR检查:左侧侧脑室三角区见一不规则异常信号影,边缘清楚,大小约56x58x55MMTIW呈不均匀低信号,T2W及压水呈高信号,欠均匀。增强后,病灶有斑点状强化。病变周围未见水肿信号。病变向上占据左侧侧脑室枕角。左侧侧脑室颞角扩大积水。第三脑室及中线结构右移。余脑组织信号可。颅骨未见异常信号。副鼻窦未见异常。意见:左侧侧脑室三角部占位病变,拟胶质瘤[多为室管膜瘤]。脑里有瘤子!六年前的囊肿,长成了一个长、宽、高各是五点六MM、五点八MM五点五MM的瘤子!瘤子大得足以塞满了整个左脑室的空间!正因为瘤子已压迫到其他的脑组织,才出现了二十多个小时的昏睡。医生初步判定为室管膜瘤,胶质瘤的一种。这真是晴天霹雳!身体其他地方长瘤子已经很恐怖,脑里长瘤子,更加恐怖!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种病,更不会想到这种病会发生在自己的亲人身上!我双手颤抖的接过那些片子,透过亮光,看见林墉脑袋那古古怪怪的纹路,那从来没有见过的纹路:弯弯曲曲,像高山,像梯田,像河冲,纵横交错。黑黑白白,互相交织。假如把它当一幅黑白画来看,是一幅绝妙的黑白画呢,黑黑白白中夹着灰灰,调子很丰富。可它不是画,是一个真实的脑袋!林墉的脑袋!一个很聪明但却长了瘤子的脑袋!后来我才听人说,得这种病的概率,在人群中是万分之一。万分之一!这么难得的东西,居然让林墉得着!为什么,为什么瘤子偏要在上面长呢?我后来又听人说,脑长瘤子的人都很聪明,因为有部分的脑细胞被压迫着,有部分脑细胞则离奇的发达,离奇发达的这部分脑细胞所管辖的功能就不止是常人的功能了,而是异于常人的功能了。我看见,那个叫脑室的地方,有一块圆圆的黑黑的东西,医生说是正常的脑组织发生异化,脱变为不正常的组织,当它增生到一定的时候,就会压迫到周围的正常组织,就会产生症状。大脑是人体的总指挥,大脑受到伤害,会失语、失明、失忆、失禁、瘫痪……,甚至丧失生命。唉,原来林墉的聪明,是以这样沉重的代价得来的。医生说:“问题很严重,已不能等待了,保守治疗不可能,得马上开刀,把肿瘤拿下。在哪里开,你自己做决定。”说得我直冒冷汗,浑身发抖。我问小彭怎么办?小彭说,也只能是开刀了。我把林墉带回家中。一进门,把我吓一大跳。只见满屋子都是人,仔细看,亲戚们全来了:林墉的大姐、三姐夫妇、四姐、四姐的孩子;我的二妹、四妹、五妹……连在深圳工作的侄儿也来了。他们是听到了林墉生病的消息,从各个地方赶来的。满屋子是烟,原来是林墉的大姐在拜神烧纸钱,求神仙佛爷保佑,保佑林墉手术成功。烟把我妈妈熏得哮喘病发作,四妹找出轮椅,飞快的把妈妈推到街外……乱套了,乱套了,整个家都乱了!小彭跟我说,这是大手术,又是做脑的手术,一定要选好手术医生,碰到技术差的,你这下半生就完了。隔行如隔山,医院,那么多的医生,医术谁好谁劣?请教谁去?以前,在河南晓港新村住的时候,医院看病,搬到人民北路医院看病,现在住在五羊新城,医院看病,哪里近就去那里看,都没有选择的。慢慢,我镇定下来,我强制自己,千万不要惊慌,事到如今,只能见步行步,想办法跟林墉找个好的外科医生动手术。一个名字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:林曙光,医院院长。好多年前,医院邀请我和广东画院院长王医院职工的美术书法和评选医院院徽,医院是我们既熟悉又陌生的行业,医院打过交道,医院里也有认识我们的人,这真使我们高兴。我和王玉珏在那猜着,不知道他们是谁呢?,我们一定要去看一看,和他们交交朋友。大家互相认识认识。评选完了,院长林曙光还请我们吃了一顿饭。林曙光,这个名字很特别,一下子就记住了。在文革前,“曙光”这词,使用的频率还是很高的,什么“曙光在前”,什么“……”等等。林曙光是广东潮汕人,长着一副高佻的身材,很年轻英俊。虽然事隔多年还很有印象。他又是全国人民代表,现在正在北京开会,据说在省人大里,他和林墉同在一个小组,我想他可能也会和林墉认识。我马上打电话到北京通过另一位代表惠阳的刘观送找到了林曙光,请教他该如何办。林曙光马上给我回电话,他很干脆的说,“做脑的手术,中山医不错,我们省医也不错。你可以把脑的片子,医院神经外科主任林志俊,请他看一看,我叫他跟你约时间,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。”很快,林志俊医生给我来电话了,他要我马上把核磁共振的片子拿给他看。林志俊医生看完片子,说:“马上做手术是肯定的了,医院,我看看病人再说。”医院选择医生呢,没想到这麽快就定下来了。但到了此时,还能怎么选择呢,要知道,病人的病情是不断地在发展啊。我把医院院长曾其毅,他回答我,按照目前大家的看法,脑外科手术,省医、中山医、广医二院都不错,但这个林医生我不认识,我明天来看一看。第二天,曾医生来病房,站在一边,静静的看林医生查房。待林医生走后,曾医生说:“可以,他可以。我看他很有经验。”我才注意到,林志俊医生,五十八岁的样子,头微谢,皮肤坳黑坳黑的,两手像两把钳子,十分有力,态度诚恳,可以感觉到他的能力,他的经验。我第一次见他,就对他有好印象,用我的专业眼光去推断他的专业,他应该是一个专业好的医生。我庆幸我不用去寻找,一下就能碰到一个好医生。值得庆幸的事情又接着来。没想到,仅隔一天,林曙光院长在全国人大的会议请了假,从北京飞回广州,组织了林墉手术的会诊。会诊时,除了本院神经外科、麻醉科等的医生、护士外,还请了广医二院原神经外科主任、广医二院伽玛刀中心的创始人朱建坤医生,医院神经外科主任陈明振医生。一屋子穿着白大褂的医生、护士,坐满了整个医生办公室。我在办公室外面,紧张的从门缝往里看,竖起耳朵想听听他们在讲什么,但什么都听不见。后来我大着胆子问林曙光院长,我可不可以进来听一听,林曙光院长连说可以可以。我听着他们说话,听着医生护士在发表意见,听着林曙光院长在布置事情,像在听一些外星人说话,虽然听不明白是什么,但是个个单词都像雷一样,轰在我的头上。回到病房看林墉,林墉这时反倒清醒了,他恢复了平常的样子,好像没有什么病容,更没有一点惊慌。他坐在椅子上,跟来探访他的朋友聊天呢。假如不是现在的影像术那么发达,把什么都照得清清楚楚,你不信都不行,你想躲也不敢躲。不然,像以前没有影像术,不知道里面有东西,说不定吃点什么中药,或者凭自己身体的免疫力,肿瘤就慢慢化了,或者与正常的细胞共存,不再发病,就没事了。为什么有很多人,当他不知道他有病时,什么事情都没有,有侥幸者,说不定就逃过了一劫。但,那些人,一旦知道自己有病,一般是三个月就完蛋了。听人说,这些人,只有三分之一是病死的,其余三分之一是医死的,还有三分之一是吓死的。现在,林墉能有这种心态就很好。起码不在那吓死的三分之一内。作家苏烈最先来,因为他就住在隔壁的病房,平常虽然大家都在广州,但见一次面的机会也不是那么多的。现在在这种情况下见面,好像也还很高兴似的。很快,林墉生病的消息就传出去了,平常他的朋友就多,交游很广,在广东画院时,他的画室是不用关门的,整天川流不息的访客,满座高朋。现在,朋友们送来了很多的花篮,花篮多得摆满一房间,房间里放不下,就放到值班护士的柜台上,摆了整整一溜,好像是什么节日。接着是例行的各种各样的身体检查,血压、血液、心脏,及内脏的各项,各项报告陆续回来了,基本没有什么问题。准备做手术了,因为是开颅手术,必须先把头剃光。医院里的理发师,可能最厉害的手艺是剃光头了。几剪下来,头发全没了,再刮几刮,林墉变成了光头的林墉,林墉的样子全变了!林墉摸着剃得亮光亮光的脑袋,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。外甥余惶拿着照相机来,给林墉拍了很多光头照,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,作家苏烈也来拍,我妈妈,四妹和我,也参加拍,连那些医生和护士,也来一起拍。也许大家出于这样的心理,现在是好人一个,明天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了,要留下一个好的模样。但这种心理谁也没说出口。就这样等待手术的到来。到这时,你才可以考验一个人的心理素质。林墉的心理素质真是极好,他一直精神不错。3月16日,他剃了光头,手术的前夜,还可以呼呼大睡,他说,他不操心,把自己交给医生就得。我却不行,我惊慌万分,老在发抖,甚至吃饭时手抖得夹不着菜,老是想着手术的恐怖,老是想着各种各样的不测,手术前一夜无眠。年3月17日上午8时,护士把林墉放上担架,推进电梯,到楼下,又抬进汽车,汽车送林墉去手术室。担架抬上车时,林墉的三姐、四姐赶来,挥着手,流着泪,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,气氛凄惨。自从林墉出事之后,四妹家芳马上来帮手,她放弃了她一切的工作,不但帮我料理很多杂事,还是我的精神支拄,没有她伴着我,我真是没有力量去做任何事情。林墉进手术室后,我和家芳,在手术室外等侯。约莫过了两个多钟头,主刀林志俊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了,手里拿着一个小杯子。我赶忙迎上前,林志俊举起小杯子说:“请你看看,这是取出来的林墉的脑肿瘤细胞,病理是什么,还要进一步化验。”我睁大了眼睛看,看那小杯子,那象猪脑一样的东西,可是只有一点点。“为什么这么少?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起了这样的疑问,影像里不是明明显示5x6x4MM吗?按这体积来算,应该是好大一杯……会不会做不干净?会不会还有留下?假如还有留下,那又会怎么样?心里马上有一个疑团。这疑团的产生,基于这几天得来的知识,听人说,脑的瘤子很难做干净,那象豆腐一样的脑桨,挖多一点就会有后遗症,挖不干净就会复发。而这种叫胶质瘤的瘤子,边线是不清楚的,会给手术带来很大的难度。不多久,林墉从手术室里出来了,身上盖着白被子,双眼紧闭,脸色惨白,脑袋上插着几根管子,被几个人推着,和今天早上相比,天哪!才几个钟头,人就变成这样,唉,人这东西,真是脆弱得很哪!生与死,只是一线之隔。我和家芳赶忙迎上去,一直跟到了监护室,但被拒绝进内。从门缝里望进去,又望不到什么,只好在监护室门外徘徊,终找不到机会进去。无奈,只好回原来的病房休息。终是不放心,我们又来到监护室门口,顺手拿了挂在门口护士穿的白大褂,穿在身上,趁没有人,一闪闪进了监护室,想看一看林墉。林墉还未醒,还在昏迷,床头的仪器,一跳一跳的在显示他的脉搏、血压,他的体征。旁边挂着尿袋,已有半袋尿。没一会,给护士发现,把我们赶了出来。我们只好呆呆的站在过道里,趁护士不注意,又穿起那白大褂,厚着脸皮,闪进监护室再看林墉一下。这几天中,小小的监护室,已有两人死去。林墉在监护室一共九天。我和家芳,每天伏在过道里,有机会就溜进监护室,护理林墉。主刀的林志俊医生很同情我们,用一个小屏风把林墉围起来,给我们做一点小掩护,我们在里面跟他喂食,按摩。大概第三天,林墉醒来了,虽然他满头满身都插满管子,床头上方的监视器在闪烁着,显示林墉身体的各种数据,林墉很衰弱,醒来后,他首先关心的是自己画画的功能有没有失去。他说要画画,要看看他还能画到什么样子。我们马上拿一个速写本,一支原子笔给他,他在速写本上,很快就画出了一个头像,一个女孩的头像,画得很端正,很好,林志俊医生和我们都很高兴,因为这意味着,原来最担心的画画的功能还在,没有丢失。也证明他的肢体没有瘫痪,起码上肢是好好的,脑筋也不错。九天之后。林墉转回一般病房。这样,我们护理他就方便得多了,不用鬼鬼祟祟的在监护室里厚着脸皮,偷着进出。他现在的问题是,因为手术,产生了脑水肿,还有,核磁共振的片子,显示原来的患部,有一个阴影,这阴影,是残留?是血块?是疤痕?不清楚。人脑是个很奇妙的东西,它管你全身各个部位,一些脑细胞组织管一个功能,假若哪一些脑细胞组织有问题,所管的那一个功能便会失去。林墉脑水肿的那部分脑细胞的功能是管名词和写字,所以,凡是属于名词的他都说不出,比如人名、地名、物名。简单到喝茶用的杯子,吃饭的碗,毛巾、鞋等都说不出。不会写字,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出,医学上称为“命名性失语”。后来慢慢教他,可以写了,但写的字却是反过来的,比如‘他’字,他写成‘’,‘你’,他会写成‘’。正常人想写反字也不容易呢,要练好久,可他一写就是反的。后来,写的墉字中间总会有个“米”字,很长时间都是这样。但思维倒是可以,比如说,他叫我苏华,苏华是名词,他叫不出,他就跟我妹叫我“家姐”,林主任是名词,他叫叫不出,但他的思维好,他自创叫林主任“一哥”,因为林主任是第一把手。叫李副主任“二哥”,因为李副主任是二把手。这时静脉注射的用药是:地塞米松,速尿,白蛋白,天天如此。地塞米松是激素,速尿是脱水,白蛋白是增强体质,除了增强体质,还有点脱水的作用。激素用了一段时间后,人就马上变了样,胖,满月脸,水牛背,将军肚。饭量很大,一顿吃四个馒头两个鸡蛋,吃完还想要。很多朋友来看他。连吴南生同志,近八十岁了,也来了几次,医院办公室看林墉的片子,他对医生说,这是一个很聪明的脑袋,你们一定要治好这个脑袋。吴南生同志又跟我说,我来的意思是想让他们更重视一些,医院重视和不重视差很远呢。医院方面,知道这是一个很聪明的脑袋,都很尽心尽力,又是中药又是西药,还组织专家来会诊,但脑水肿的问题,解决进展缓慢。林志俊医生建议,去做高压氧。所谓高压氧,是在一个密封的空间,这空间叫高压氧舱,病人进去后,舱内加压,外面的氧气也同步加压,然后送到病人处,给病人呼吸。椐说高压氧对脑部受伤的病人最有效果,因为高压氧可以为大脑提供充足的氧气。但这时林墉已不能走路了,连站立都不可能,小腿的肌肉萎缩得厉害,只能用担架床把他抬进高压氧舱。从病房到高压氧舱有一段很不平坦的路,担架床的轮子又很小,病人很颠簸,幸亏林墉一位初中同学的儿子力气很大,把担架床的一端提起来,减少和地面的磨擦,慢慢的推着走,从而减少了颠簸,林墉会好受些。关于高压氧舱,以前报上有高压氧舱出事的报导,林志俊医生怕我们害怕,还亲自和林墉一起进入高压氧舱,以消除他的顾虑,妹妹家芳怕我承受不住,她提出由她来陪林墉。日子一天天过,人还是一天天不见好。此时,林墉的感情好像变得很脆弱,一见人就哭,一哭脑袋就变得通红通红的,十分吓人。医生说,很多脑受伤的病人都很喜欢哭,那怕是从战火的硝烟过来的久经锻炼的老红军也不例外。为了不让他感情激动,尽量不让他见人。很多朋友来看林墉,我都不让进,朋友们都能理解,都说,不要紧的,我在门口看看就好。一天晚上,林志俊医生和几个同行,因为一个活动,大家聚在一起吃饭,吃完饭,林志俊邀请他们来看林墉,请他们出点主意。医院脑外科主任朱建坤,中山二院脑外科主任陈明振,医院脑外科主任陈善成,医院大外科主任陈长才等。他们纷纷发表意见,其中陈明振的意见最使我吃惊,他建议做二次手术。他说,你脑里面还有残留,你脑里的东西不清干净,你的病怎么能好?天哪!开一次脑已经把人折腾得半死,半个死人再开一次脑,这人还有命吗?主刀的林志俊医生自有他的主张,他不采取这么激烈的做法,他认为好得虽然缓慢,但始终会好的。一天,神经外科来了一个三十左右岁的男青年病人,他被安排在对门的病房,等待做手术。青年进来时相当精神,他一副好奇的神气,到处参观参观,很轻松的样子,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看,他走到我们的病房,站在窗外看着。林墉看见他,不知为什么,向他招了招手,青年很快的走过来,林墉问他来这里干什么?他们就开始交流。青年说,他是一个汽车司机,有一次突然晕倒在地,但很快就醒来,醒来后什么事也没有,一切如常。他有个亲戚,亲戚有一点医学常识,觉得这总是个问题,建议医院查一查,看脑有没有事。果不出其然,核磁共振照出脑里有肿瘤,医生建议来做手术。林墉马上把他视为同道,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和他谈经验和心得。两个人谈得津津有味呢。林墉能和人交谈,神情又是这么好,说话又那么有条理,这是开刀以后没有过的,证明他的病情又好了很多,我们看着都很高兴,遗憾的是,那青年转了一天后,第二天便不见了,原来,他已缩在病床上,用白被子把自己盖起来,一下子好象病得很严重似的,我们知道他是给吓成这个样子的。为了更有说服力,林志俊医生建议请北京的大权威来会诊。这北京的大权威叫王忠诚,医院长。后来我在中央电视台看到介绍他的事迹的节目。他在抗美援朝时作为赴朝的医务人员,曾救下很多伤员,在战场上这个很特别的地方,伤员受伤的部位大部分是头部,头部受伤大部分要做手术,但当时受技术和条件的限制,很多因为不能及时做手术或手术做不好而死亡,这给他很大的刺激,战争结束后,王忠诚刻苦学习,苦练技术,脑的手术前后一共做过一万多例,成了闻名全国的脑外科手术权威,中国工程院院士。王忠诚院长是中国显微神经外科的创始人,他使神经外科手术质量跃上了一个新的层次,让神经外科在医学领域有了重要的位置,让中国的神经外科事业跨入了世界先进水平。大权威很忙,不易请,据说是广东省委通过北京市委,才请来的。省医脑外科副主任李昭杰跟我打招呼,王忠诚话语不多,可能只有两三句话。为什么要先跟我打招呼?李昭杰医生说,以前曾有病人,千里迢迢请他来会诊,但会诊完,王忠诚只讲两三句话,病人家属就很有意见,因为他们来往的费用是由病人负责的,花一万几千,等来只有两三句话,心里实在不能平衡。李主任说,一般人不一定理解,这可是质量很高的几句话啊。朱建坤医生和林志俊医生毕恭毕敬从飞机场把医院,一番检查后,王忠诚开口了,他说了三点意见:一、手术是成功的;二、治疗的方案是对头的;三、现在的情况是可以的……有了这个肯定,林医生高兴得不得了,因为还在昨天,他去了汕头出诊,家里进行了会诊,林医生回来看了会诊记录,记录把手术说得一塌糊涂。王忠诚和他的助手很快就回北京了,这边继续着林墉的治疗。终于有一天,核磁共振影像上显示,脑的中线往中间靠了一些,医生们都高兴得不得了,因为这意味着,脑水肿开始好转。大权威就是大权威。权威的看法带有预见性。下一个问题,是手术后,做不做放疗和化疗?医院的权威,也纷纷发表他们的意见。医院大外科主任陈长才,根据他以往的经验,不断的提出,因为手术做不干净,现在有残留,最好做化疗。他举出例子,他有一个顺德病人,术后有残留,做了多少、多少次化疗,残留就缩小了,谁谁做了多少、多少次化疗,又怎么怎么样。不然,等复发了就麻烦了。医院院长,脑外科专家曾恒辉认为,可以做伽玛刀。他也有病例,他有一个病人做了手术,但做不干净,再做伽玛刀,现在已可以骑摩托车跑来跑去了。医院脑外科主任陈善成,放射科庄承海,医院***,医院脑外科主任魏正怀,医院放射科主任陈龙华等,都各自都发表了意见。林志俊自有他的主张。他认为,病理一级的,也就是说肿瘤是良性的,手术后一般不做放疗和化疗。因为放疗和化疗,对人身体是一个摧残,对人体免疫力是一个降低。省医林曙光院长总是说,不怕的,这个良性肿瘤,生长很缓慢,你现在这三几公分的东西,其实也不知道是长了多少年了。再说,就算它还不老实,还长,我们还有办法来对付它。但我总想到它的反面,万一手术后起变化了呢?恶化了呢?难道还再开一次刀吗?他们当医生的,把人割了一次又一次,好像家常便饭……又是一次大会诊,人员大体和以往差不多。有广医二院朱建坤医生,医院魏正怀医生,医院曾恒辉医生,中山医的*医生、*医生,中山二院核磁共振的梁碧玲医生,医院放射科主任陈龙华,暨南大学医院陈善成、省医神经内科主任徐书雯,王丽娟、放射科主任陈应瑞,影像科主任梁长虹,省医林志俊、李昭杰等。他们都很热烈的发表了意见,大多数人认为,为慎重起见,怕复发和恶变,下一步要进行放疗或化疗。医院的陈龙华医生说:“医院有光子刀,光子刀在目前来说,是最先进的”。他建议,可以到他那里做光子刀的治疗。而医院的陈长才医生,还是坚持他的意见,做化疗最好。朱建坤医生是广医二院伽玛刀中心的创始人,他当然是主张做伽玛刀的。他们手上都掌握着先进的医疗武器,都极力的推荐。而医院派了一个管化疗的女医生来会诊,自然,她是主张化疗的。连省医脑外科副主任李昭杰也发表了同样的意见。事后他跟我解释,他是林志俊医生的手下,他的意见一定要在林之前讲出来,不然就不好说了。因为他清楚林的观点。中山二院梁碧玲医生,她是另一种声音。她认真的看了片子,说:“现在在影像中显示的大家认为是残留的,我认为有可能是疤痕(即手术后结的痂,可慢慢被吸收的),既然是疤痕,现在可不作任何处理。我的经验,疤痕有时候,吸收也是挺慢的,有时候要三几年的。假如不是疤痕,而是残留,因为它是病理一级,是良性的,也先不急做放化疗,可以暂时观察观察再说。这个观点是我最爱听的,因此,梁碧玲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刻。她是一位四十左右岁的中年女子,象大多事业型妇女一样,人很大方、朴实,很敬业。我已经听人说过,广东有两人看片子最厉害的,其中之一就是梁碧玲,据说,她看片很有经验,看和分析得比较准确。在这之前,我已叫女儿林蓝去找过她,请她判断。医院里找她的人太多,林蓝是在她家里见她的。林蓝说,她的家小小的,很零乱。我听了之后,更佩服她,她是一个一心一意扑在工作上的专家,家也没有时间去管了。最后,林志俊说话了,他显得有点激动,他说,谢谢大家说了很多意见,也很有道理,但是说到要病人做放疗和化疗,我不能同意!我跟病人做手术,做治疗,有那么长时间,我和病人有感情,我不想再折磨病人!我们省医是这样处理的:病理是一级(良性)的,一般是不做放疗和化疗的!会诊就这样结束了。我内心是同意林志俊的意见的,我不懂医学,一方面我怕林墉再受折磨,另方面,直觉觉得,消灭残留的肿瘤细胞和保存身体的免疫力,同样重要,这就要认真权衡得和失。因为病理是良性,良性就意味着正常的细胞异变,走得还不是很远,肿瘤细胞生长还非常缓慢,假如身体的免疫力较强,就可以把肿瘤细胞消灭,这和军事上的道理是一样的,是矛盾的双方力量对比,敌强我死,我强敌亡。还是保存和增强自身的抵抗力来对付肿瘤细胞为上策。况且,是残留是疤痕还没肯定呢。这也是我学习毛主席的哲学著作“论持久战”的心得。但是,林志俊医生的发言,科学含量太不够了,和病人的感情怎能成为理由!虽然我理解他们外科医生和画家一样,有很多手上工夫好的,但不一定善于言词,善于表达。其实他对病情的处理是很有效的,但我总希望他能讲出有说服力的理由,坚定治疗的信心,只有他,是一直跟踪病人到底的,他负的是全部的责任,他的治疗方案,理论上立得住脚,实践上也要立得住脚的。会诊的专家,是各路的神仙,抒完己见之后,回家就没事的。但话又说回来,因为病理是胶质瘤,胶质瘤是恶性肿瘤的一种,理论上手术是不能把肿瘤细胞完全清除的,不能完全清除,那么就有复发的可能性,有这个可能就必须有相应的措施,专家的理论也是正确的……面对专家的各种意见,各个建议,我这个医盲可是糊涂了,按谁的意见去做好呢?这么多种处理办法,肯定只有一种是最好的,只有一种是最适合病人的。我分析了各路专家的意见,我觉得专家意见的形成,源于病人脑里有肿瘤残留的判断,假如梁碧玲医生的判断成立呢,那就是另一种处理了。这时,如何判断,就显得太重要了。我想多找一些专家来看看片子。医院的医生的接触中,发现来会诊的专家,来去匆匆,由于时间的关系,细心看片子的人很少,连病人也没有见过,只是凭主治医生的介绍来发表意见的,这里很可能会造成判断上的误差。很多时候,他们之间发表的意见,甚至是相左的。人家告诉我,和梁碧玲齐名的看片专家叫黄其鎏,是医院影像科的主任,快退休了。我设法托人和他联系上,并在一个中午在医院找到了他。我带了一大叠林墉的核磁共振的片子去。黄其鎏医生很耐心的一张一张的细看,看了有大半小时,然后他慢慢的说:“是复发。”是复发!是复发!脑里一阵晕眩……经历了这么久,复发是我最害怕听的字眼了。复发,意味着残留的肿瘤细胞加速生长,病情恶化,甚至转移……医院里就见过,手术后又复发的病人,那种奄奄一息,家属那种凄凉……医院时,已没什么力气了。但既然专家判断了是复发,那么,现在必须要考虑下一步,为下一步的治疗作准备,于是,我顺道去参观陈龙华医生的光子刀,看看光子刀是如何治疗病人的。所谓光子刀、伽玛刀这刀那刀的,其原理都是用一种射线射击患部,而造成患部非正常组织的死亡。光子刀更接近一般的放疗但又优于放疗,光子刀的打击面更准确,对正常组织的伤害更小,而伽玛刀则由二百条射线从各个不同角度一次射击患部,给与患部的非正常组织以毁灭性的打击。但它对两公分以内大小的组织最为有效。面积大的效果就差。看我忧心肿肿的样子,带我去找黄其鎏医生的省医放射科的陈应瑞医生不断的安慰我。他说:“放疗、化疗这些东西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,你来我们科看看,个个病人还不是活蹦蹦的,哪象你想的那么严重!”医院,林墉正在聚精会神的在练字呢,看样子他的状态并不坏。老天爷保佑了林墉,只是苦其心志,劳其筋骨,空乏其身,并不欲把他置于死地。后来事态的发展,一如林曙光院长和林志俊医生所料,治疗仍按原来的方案,每天静脉注射地塞米松、速尿、白蛋白……林墉终于一点一点的好起来,脑的中线开始往中间移,脑水肿慢慢吸收,很多失去了的名词又回来了,天天练的字,虽然写得还弯弯曲曲,但已能写出不少,写出来也不会反,墉字中间也没有米字了。但腿上的肌肉就惨了,才一两个月的时间,腿上的肌肉就萎缩得不能看了,林墉已不能走路。医生老说要他进行锻炼,其中有个年轻医生,姓舒,名航,舒航,名字怪有趣的。他体格健硕,虎头虎脑的,很具备一个外科医生的身体条件,我想他将来定是科里的一把好刀。他老说,你们太娇惯林墉了,要走路,要锻炼,不刻苦锻炼怎么能好?如果他不是名画家,是一般的老百性,我非把他天天赶下地不可。是啊,怪不得人说才多身子弱,有才的人,连治病人家也让着点,这也是造成体弱的原因之一吧。于是,我们总劝林墉多下地走,并请了按摩的医生来给他按摩,但好几次,按摩的医生来,林墉就睡着了。后来林墉自己道出秘密,他说,当他不喜欢按摩时,就假装睡着,看见不喜欢的按摩医生,也假装睡着,他说,也费事和你们论理。他会使点鬼主意了,他的脑筋已很清醒了,他已恢复以往的自信,自己想怎么整就怎么整。医院总不是人住的地方,住久了,心特别烦。林墉想家了,他要求回家看看。林志俊医生同意了,为防意外,并答应和他一起走。家在三楼,卧床几十天,林墉已无力走上三楼,望着楼梯感叹。幸亏林志俊医生力气大,把林墉背上了楼。阔别了几十天的家,觉得处处亲切。林墉这里摸摸,那里瞧瞧,回家的感觉真好,尤其是到那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,更是另有一番滋味。还开了卡拉OK,唱他一轮。林墉的大脑,也是林志俊医生的得意作品呢,他治好一个病人,那种娱悦,比我们画家画出一幅好画更甚,因为那是一条人命!因此,林志俊医生也大声的唱了几曲。脑中线一开始往中间移,脑水肿一开始好转,病情就好转得很快。四十天后,医生通知可以离开脑外科,转到东病区神经内科,再作调理。当收拾好东西,要离开脑外科时,林墉却眼泪涟涟,不舍得走,他好像很难过,坐在轮椅上,跟医生护士护工,一个一个的去道别,说他要走了,要到东病区去了。他叮嘱护士护工,不要忘记他,一定要到东病区去看他。唉,这脑外科,在这里渡过了四十多个的日日夜夜的脑外科……在医院新楼没有建成之前,脑外科的条件很差。它紧挨着车水马龙的东川路,总共三十张病床,几间病房从来都是满员。一间病房有三个病床,三个病人加三个陪人,或者是五、六个陪人,加起来就是十个人,一个小小的房间藏着十个人,还有晾着的毛巾、衣服,食物,连走廊也终日装满走来走去的人。本地的病人加上全省各地送来的重病人,天哪!这就是省医的脑外科!病人都是做开颅手术的,都是大手术,术后的痛苦和反应,难以用语言来形容!加上天气慢慢热起来,又没有空调,拥挤加混乱,真是用“人间地狱”来形容也不为过。林志俊医生跟我说,这个脑外科,在六七十年代以前叫傻佬科,为什么叫“傻佬科”呢?因为那时,影像术不发达,要做一个脑的影像不容易,定位又不准,连锯开头骨,也是用手工,手工就锯得很慢。病人开了刀,不是死亡就是残废,不是傻瓜就是白痴。可幸脑外科医学发展很快,到了八九十年代,脑外科手术后的生存率已达百分之七十,后来,影像术发展得更快,定位非常准确、清晰,现在又发展了有导航设备,又有……,锯头骨已不用手锯而用电锯,现代医学科学的进步,给脑外科手术带来了一片光明。林墉还算是生得逢时啊,他对那“人间地狱”的脑外科有感情,冥冥之中有道理啊。我们用轮椅把林墉从脑外科推到东病区神经内科。这东病区很有名,我很早就听说过,是专为我省厅以上的干部服务的。以前,整个国家都不搞建设时,这里算是很高级的,但到处都高级时,这里就觉得很普通了。神经内科主任叫徐书雯,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医生,高高的个子,端正的五官,很有点风度转到神经内科才两天,林墉突然发起了高烧。手术和手术后,在脑外科四十天都没有发一点烧,为什么眼看要好了,又发起高烧?真是莫名其妙。经拍片检查,原来是肺部感染。这叫院内感染,医院内也是有很多病菌,体质弱的人就容易感染。查清病因,对症下药,烧很快就退了。林墉的肺炎好了,医生说,暂时医到这里吧,先回家调理调理,有什么事情,可以马上回来。可以回家了,大家都很高兴,病人,家属,大家一起辛苦了那么几十天,现在有个好结果。回家了,当然是很高兴的。尤其是做那么大的一个开颅手术,没有后遗症,那真是天大的幸事!回家了,回到家了,一家人又团圆在一起,这才深刻的体会到,健康就是幸福,有了健康,才有一切。常听人说,健康好比是一,其他的如名、如利好比是零,没有一在前,这后面的零是没有意义的,再大再多,也没有用。这真是千真万确颠扑不灭的真理。林墉在家疗养,休息。但他更想画画。他已离开画笔有好几个月了。很快便在画板上钉上宣纸,林墉拿起画笔,画了一个美女头像,后面加一些花草,人物画得很细致,很美,花草也加得很不错,上颜色是错版的,对不准,但对不准也有对不准的好,反而显得丰富。但题字的时候就出问题,想写的字写不出,他说脑子里的字都没有了,脑里是一片空白,最后,只好我来帮他写出来。我觉得能画画就很不错,因为你是个画家,画画才是你的本行。但林墉并不这么想,他很痛苦,他痛苦脑中的字,大部分都没有了,忘记了,他变成一个没有文化的人了,伤心之极。他为了能快点恢复,有时候,花三天的时间,去想一个字,硬是要把它想出来。我跟他说,何必呢,你不懂,马上来问我,我告诉你,你把它记住,这个字不就回来了吗?这样的速度,不是会更快吗?可他就是不,他要硬硬去想,他要用他的办法。医生交带,隔一段时间就要去复查一次,看有什么变化。我知道,林墉这病,不会到此为止,可能还有下集。我应该对这病有更多的了解。我粗略的看了两本医书:一本是“中枢神经系统MR诊断和伽玛刀治疗图谱”,医院朱医生送给我的。一本是“鼻咽癌影像诊断学”,省医梁医生送给我的。本想找有关林墉的病情的医书看,但是找不到,只好找相近的,能了解个大体也好。有一点医学常识跟没有常识是大不一样的。但无知跟一知半解也是大不一样的。无知就无畏,死到临头也不知道,死也就死了,不再痛苦。一知半解就惨了,经常给吓得够呛!虽然林墉出院了,但想到以后可能会复发或者什么的,就十分的害怕。医院的专家,会诊时的意见,多数都认为要做放疗和化疗的,不做是有危险的,后来没有做成。现在病人回到家里,没有医生管了,下一步该如何办?有人建议,不仿把核磁共振的片子拿到香港,给香港的医生看一看,多一种判断,开阔点思路。刚好,妹妹小华的美术馆有任务去香港,答应女儿带着片子跟他们一起去。到香港后,梁洁华女医院找医生看片。梁洁华女士,是已故香港恒生银行董事、著名金融家,大昌贸易行创办人、慈善家梁球琚先生的女儿,长期来,她积极协助梁球琚先生赞助中国的慈善、教育、医疗、文化、体育、宗教等事业。她又是一位画家,以中国的历史、神话和文学作品为题材,创作了大量大幅人物画,塑造了大量的中国女性形象。她经常在中国各地和世界各地开画展。梁洁华女士善良,富有同情心。她得知林墉生病后,打电话给我,要我把心放宽,在和林墉治病时,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。她说,苏华,我比你更惨!她说,她在一年之内,失去了五个亲人:丈夫、父亲、母亲、家公、家婆,而她仅有的一个哥哥,也在他们之前走了。你说我痛不痛苦?你说我精神崩不崩溃?你说我怎么支撑下去?但是我坚强的活下来了。要坚强,做人一定要坚强,要保存自己,保存自己才可以为丈夫治好病。人生中,当碰到困难和挫折,能得到朋友的真诚帮助,就有了克服困难的勇气和信心,前景因此而不再黑暗。这次为林墉治病,除了梁洁华女士,更得到了很多人的关心,给了我精神的支柱,给我很大的力量,我真真的感受到人世间的温暖。还在林墉住院时,医院的总护长钟华荪女士,见我很紧张,多次的跟我谈心,安慰我,要我精神放松,好好处理护理病人和护理自己身体的关系。她还举了自己的例子,她说,我也曾有亲人病重,我请好了护工,安排好一切,结果我连一天工作都没有耽误过。神经内科医生郑芷萍,她总是细言细语,很详尽的给我解释治疗中的问题,她的父亲郑江萍是作家,原来就和我相熟,现在我有事,她更是当成自己的事办了。老前辈吴南生,听说我紧张失眠,送来他自己吃的‘舒乐安定’,他说他吃过这种安眠药,觉得比较好,没有什么副作用。广东迎宾馆的朋友,怕医院的伙食不好,派司机送来一日三餐。张凤莲和田燕女士,我一打电话,她们马上过来和林墉聊天,我交带她们,只能谈工作,不能问病,一问病引起伤心会大哭,小彭还拉线弄了个音响,等林墉精神好的时候受用受用。省市的领导:高祀仁、蔡东士、黄庆道、赖竹岩等也前来探望。美术界的朋友,文艺界的朋友和各行各业的朋友,都纷纷来信,来电,问候林墉,来医院探望林墉,希望林墉早日康复。想起这些,我心中充满感激。医院的几个月里,常常看见真实的死亡,好好的一个人进来,抬出去时就已经去了天国。我感叹人生的脆弱和无常时,心情常常变得很灰暗。有次有人来看望林墉,刚好林墉睡着了,来人对我说:“你告诉苏华,陈厅长来过。”跟在后面的陈厅长忙上前纠正:“搞错搞错,她就是苏华。”来人忙说:“哦,对不起。”转过身对陈厅长说:“我以为她是保姆。”几个月没有照过镜子,不用照,我也知道我现在已成一个发乱、衣皱、眼神无光、心情灰暗的老大娘了。因此,我想大声的叫喊:我的朋友们,我亲爱的朋友们,我感谢你们,我衷心的感谢你们,没有你们和我在一起,医院的日日夜夜……医院的医生,看了片子,意见和广州医生的意见基本一样。林墉在家疗养,态度还是积极的。到白云山,到从化,到那些空气好的地方,走路,做运动。虽然身体常有这样那样的不舒服,但和脑的问题无关,是体弱所至。医生交带对脑部做复查,也照做了,三年了,没有什么变化。但就在第三年,即年的四月,一次例行的核磁共振检查中,有变化了!检查报告指出,一直没有变化的肿瘤残留,现在有所增大。这是以前医生会诊时经常提到的问题,也是我最担心的地方,残留增大,意味着有复发的可能。怎么办?我马上告诉吴南生同志,因为他最熟悉林墉的情况,又熟悉医生。吴南生同志立刻带我去找朱医生。朱医生和他的同事一起看了片子,认为事不宜迟,最好马上做伽玛刀,把残留的肿瘤细胞消灭。看来,放射性治疗是不能不做了。据我了解,现医院的有好几家:医院,医院,中山三院。医院是医院,历史比较长,但设备旧,医院历史短,但设备新,中山三院的技术力量不错。马上行动。医院我早已看过,也跟院长吴锡标认识。现在就要去了解医院。这医院我无人认识,我只听我一个在出版社工作的朋友说过,他的太太得了脑垂体瘤,医院做伽玛刀手术,很成功。现在好了,一点后遗症都没有。医院里拿到了一些资料,看了看环境。走到门口,医院里一个搞书法摄影的,他说认识我。认识我就最好,我可以细细的向他打听情况。我又医院,找神经外科……我象一只无头苍蝇,到处去碰,到处去撞,去问……我把情况又告诉了省医放射科陈医生,他听后,坚决反对做伽玛刀。他认为,伽刀以一次两百多条射线射进脑部患处,虽然打击很致命但打击面很小,如果有些打不到打不死或打不准呢,后果难说了,并且,这些射线对脑细胞也有一定的伤害。我们科就经常接到这样的病人,别人那里做完伽玛刀出问题,来我们这里跟手尾的。并且,以林墉这样的身体和这样的年纪,承受得了吗?陈医生还说,几个月和你相处,我是把你当做自己的亲人,设身处地为你出主意,不怕得罪人,直率的讲出自己的意见。省医保健办主任···也说,我征求了方方面面的意见,都认为做伽玛刀不妥,我真心的劝你不要做。不做伽玛刀,做哪样?总得要处理啊。他们建议,做那种,也是放射治疗,同样的量,但是分开多次,每次少量,这样比较安全,效果会比较好。这种放疗又有两种,一种是普通的,即在要放射的区域画一个方形,射线就射在这框内。另一种是适形的,也就是射线按肿瘤的形状射进去,这种较先进,保护了在方形的边角的正常的细胞,免受射线的损害。这种适形放疗,亦即医院拥有的‘光子刀’。陈医生和黄主任的意见说得很有道理,我马上给说服了。我拿着片子,到医院放射科,见到了以前来会诊过的陈医生。放射科里,有病的人和没病的人很多,在那里穿来穿去,陈医生很忙,他介绍另一位医生给我看片子。医生看了一会,说,这个病人情况很严重,呆不了多久的,现在就算跟你做,预后也不一定会好。我先是一惊,镇静下来,思索。这些年的经历,我开始对医生的判断,也有所判断。我不那么容易给吓倒了。首先,病人的情况,医生的术语叫“临床”,并不是很严重,他现在还在拍电视,在做一个节目,电视台的王丁丁正在采访他呢,。第二,假如预后不好的话,我还来放什么疗?我抽身就走。但,我还是再去看他们是怎么治疗的。我没有医学常识,我只能根据常理来判断事情。有时候不能尽信但也不能不信。我看见他们按照病人的肿瘤的形状,做了很多模型,据说是用来挡射线的,剩下没挡的那部分,射线才可进去,道理是对的,但模型是用手工做的,不知道是否精准。不尽精准的话,那可是要命的。回家后,我想起,林曙光院长曾告诉我,陈书记的太太也是得的这个病,在中山医做了手术后来复发,又做了伽玛刀。我想,如果能知道她的治疗情况,会对我的决策有帮助。我请郑主任帮忙,帮我去找陈书记。郑主任的太太也是因为癌症去世的,所以他有同情心,他知道救人如救火。我们一道驱车到珠江边,陈书记正在珠江边视察海陆空联合演习,好多镜头对着他。陈书记把我介绍给他的医生,由医生跟我再介绍。医生姓申,叫申勇强,大学毕业后分配在省公安厅工作。陈书记的太太原是一间中学的老师,姓梁。少女的时候就经常头疼、头昏、时有呕吐,但都以为是感冒,或是美尼氏综合症。也是当感冒、美尼氏综合症处理了,但巧的是,处理过后也没事了,这样一过也就几十年。谁料有一天在家,突然晕倒,医院,一检查,发现是脑瘤,右听神经瘤。开始是送到省医,后来听说中山医的设施比省医好,在做手术时,多了一个导航系统,这导航系统对寻找和清除肿瘤会更准确。就转到中山医。手术从早上八时一直到晚上十二时,一共进行了十四个小时,手术的医生都疲倦得睡去了,申医生一直在旁观察。术后第二天,申医生发现梁老师的反射差了,报告医生,医生通知马上送梁老师去做MR[核磁共振],MR报告是气脑,又立即做第二次手术。过不了多久,又出现不完全性脑梗塞,又做了第三次手术,还安插了脑腔腹腔分流管,后来留下后遗症,头痛、眼睛复视,最近还到上海做了伽玛刀。说到伽玛刀,这是我最想了解的。申医生说,为了医院好一些,医院:西安医院,洛阳医院,医院,医院医院比较好,比较专业,比较规范,态度认真。我问他,有没有做适形放疗的,他说有,并且也不错。我对申医生说,很多人都建议我做适形放疗,但总是举棋不定,很难下决心。申医生说,你的确很难确定,不如这样,我把他们院长请来,你直接咨询他。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,我再问申医生,你真的可以把他请来广州吗?申医生说,估计没有什么问题,我已经跟他很熟了。这真是太好了!太求之不得了!星期六的晚上,医院医院的院长真的飞来了!院长姓潘,名力,潘力。小小的个子,人挺精灵。一到,他就开始看片子,一边看,一边解释,一直讲到晚上一点,请他去卡拉0K,放松一下,他也不去。告别的时候,我已经决定要去上海了。如何去呢?在广州自己的地头上,看病还这么困难,带着一个病人,到一个举目无亲,人生地不熟的地方,而且做完放疗后,人会变得怎样呢,还会走路吗?我又能把他带回来吗?一切都是个未知数啊!我斗胆的问申医生,我说我就这样带一个病人到上海,我真是有点不敢,不知你能不能和我先去打一打前站,先去跟我去安顿一下?不料申医生很爽快,很干脆的说:“可以!”我大喜过望,准备马上动身。才突然想起,我这一切,都是背着林墉进行的,他还全然不知呢。假如他不肯去,又怎么办?我知道,林墉的性格,有时你说东,他偏往西的。没想到,林墉不假思索,想也没有想一下,就同意了。申医生比我们早两天到上海,把一切安排停当。我们一下飞机,广东驻上海办事处的车子,已停在飞机旁,申医生和广东驻上海办事处主任已在等候。医院。见了潘院长,他把我们安排在四楼的一间最好的病房里,同来的四妹则安排在附近的一个宾馆。潘院长还带我们去看一个地方,他说你们看了一定会喜欢的。原来潘院长在距我们病房不远的的地方布置了一个画室。这是用一个病房腾空,里面还有两块两米四乘一米二的厚夹板,并排竖放着。潘院长说,这是你们的画板,专给你们画画的。你们要在这里呆上一个多月,而每天只是治疗五分钟,没有地方给林墉画画,时间是很难度过的。我们问院长,你怎么知道我们画画需要这个?又是这样的摆法。见我们一副惊讶,潘院长得意地笑了,他说,我不是到过你们那里吗?我看见你们是这么画画的嘛。潘院长真是又聪明又细心。因为要住一个月,马上去买了一台洗衣机,请人装好,炖盅,电饭煲,都准备好。然后去买了宣纸、颜色、墨汁,夹子,绳子等画画的用具,目的是让林墉分散一下精神。潘院长利用中午休息的时间,和主治医生一起制定治疗方案。时间紧迫,下午就开始治疗。先去做一个面摸,然后核磁共振定位。潘院长说,给林墉的放射的总量为····分二十五次完成,做五次休息两次,即一星期做五天,休息两天,每次是五分钟。从到的那天开始。一切安顿下来,才慢慢的看清这所申医生经过医院。医院医院,上海医院是它的下属,医院分别座落在不同的地方,距离还挺远。医院的面积很小,是一间三层小楼房。上海对医疗资源控制得比较紧,医疗设备不给随便引进,所以整个上海只有一间医院,而医院里面没有核磁共振等影像设备,病人医院里戴上仪器,然后坐车经过闹市到医院。我看见病人头上钉上大大的定位器,坐在颇旧的车子里,颠颠颇颇走走停停,病人摇摇晃晃的穿行在车水马龙的狭窄的马路上,看着就使人难过。第一天给林墉做的那一个脸部的模型,以后每次都戴着它,作为定位的依据。每天要进入一间密封的房子,躺在一张特制的床上,头上一个巨大的圆形机器,不断的放出射线,在你的头上绕上一周,这一天的治疗就算完成。第一天,五分钟的治疗完成了,射线射进的量少,没有什么感觉,回到画室,就开始画画妹妹妹采购的颜色,碗碟夹子,摆在那里花花绿绿一大堆。她说要布置成跟家里的感觉一样。林墉画了一个现代美女,细细的线条钩出美丽的轮廓,后面衬以紫颜色的藤花,青春,明艳光采。这时他的状态还不错。第二天,第三天,第四天……随着放射量的积累,林墉精神越来越差,有时会呕吐,不停的打嗝。精神也越来越紧张,有次还没到治疗的时间,他就紧张的跑去,在等候的时候,忍不住哭了起来……医生给他开了地塞米松加····每天静脉注射,以减轻副反应。天天窝在病房和画室那两个斗大的空间,人变得越来越闷,越来越压抑。我提议,来上海这么多天,我们还没医院一步呢,听说现在的上海变化很大,是否到黄浦江边走一走,散散心,分散一下注意力,说不定还能减轻一点症状。刚好有朋友从深圳带来一个按摩医生,给林墉按摩后,叫了一辆出租车,一直开到外滩。上海外滩,这一世纪前就很出名的地方,现在更出名了,真是人流如即!细看,全国各地的人都有。他们在这里散漫的走着。入夜,灯火辉煌,流金璀璨,一派歌舞升平!人们伏在江边的拦杆上,痴痴的望着江对面的浦东,那一个我们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画面。但是,现在我们是为了治病而来到这里,林墉还在不断的打嗝,按尽我们所有认识的穴位都没有用,只好又驱车回来。即使这样,林墉还坚持画画。每天,医生来查房,在病房里不能找到他,他总在画室里。医生看见林墉,总很惊讶,你还没有倒下!还可以画画!他们[指一起做治疗的病人都躺在那里,起不来了!到了第十八天,照射的部位头发开始脱落,一撮一撮的,刚好形成一个圈状。有时,林墉干脆把快要脱落的头发拔掉。病人一到掉头发,心情会更不好,也更脆弱,终于,他起不来了,只能躺在床上打吊针。我和妹妹,也只能尽能力,到附近的市场,买点鱼、肉、蛋之类的富营养的东西,回来炖给林墉吃,以增加一点免疫力。年4月23日,是林墉六十岁的生日,提前两天,潘院长就跟我们说,他们夫妻俩,要跟林墉做生日,吃顿饭贺一贺,跟林墉提提精神。我们说,不知道林墉的精神能否支持得住呢?潘院长说,大概没有什么问题的。果然,23日那一天,林墉的精神还不错。我们坐着潘院长的车,潘院长说,要带我们到浦东,这是我们没有去过的地方。先开车在浦东转一圈,浏览一下浦东的风光,然后到一家很旺的餐厅吃饭,广东驻上海办事处的罗主任,还带来了一个蛋糕,林墉还吹了几根蜡烛,切了蛋糕,我和妹妹唱了生日歌。潘院长的太太点了很多很多菜,我们饱吃了一顿。回来的时候,整个上海灯火辉煌,如同白昼。潘院长还特意绕道南京路等超繁华的路段,让我们见识见识美丽的大上海。又医院,林墉躺下,又睡在病床上,他今天太累了,如果不是潘院长在旁边,是绝对不敢有那么多的活动的。但在异地他乡,能得到这样的情意,也很快慰了。一共治疗了25次(天),休息了10次(天),总共是35天。一治疗完,我们便坐飞机回广州。林墉的状态,比我原来想象的要好,能好好的回广州,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。之后,林墉经过慢慢的调养,身体慢慢的恢复。年年11月7日磁共振复查,复查报告称:左侧侧脑室室管膜瘤术后放疗后,三角区肿块形成,考虑病灶大部为放射性坏死及肉芽组织,不除外少量肿瘤组织残余。年3月的一天,接到省医办公室主任陈泽波的电话,陈高兴的说:“告诉你一个好消息,3月1日的核磁共振,片子显示,与年11月7日片比,病灶明显缩小。”看来,在上海医院做的放疗,有效果。但同时又想起医院MR室做看片做分析判断的年轻的黄彪医生,在我征求他的意见,即年的核磁共振报告称肿瘤残留有增大,要不要做放疗时,他说过:“要我说,我就不理它!”黄飚以前还说过:“那一点残留,没有什么大不了的,要是普通人,伽玛刀一下就做掉了”。这年轻人说话的肯定引起过我的注意。这次的放疗,是放对了呢还是过度治疗?不过,从99年做手术到现在已6年了,林墉的身体状况是变好了的,听医生说,手术后的5年生存期,就算是病愈了的。林墉不断的画画,他画了很多四尺整纸的人物画,画了好几幅八尺的大花鸟画,画得很有气魄。也开始画山水画,山水画是他准备了多年而没动手画的,现在动手了,他的山水画开始依傍黄宾虹,很快自己的面貌就有了。他还画了很多的小品,画得还很有趣,很生动。年,他把这一辈子所画的较好的画,,从年在农讲所创作的历史画,到以后的人物写生,人体写生,巴基斯坦、印度写生,花鸟,山水一共几百幅作品开了一个展览,展览规模很大,大家的评价很好,虽然在非典期间,仍有很多的观众。然后把画展里展出的画结集成册,名为“林墉画册——霸捍的姿丽”。写字,写文章的能力,是他做手术后,损害最大的,开始连字都不会写,所有字几乎全忘了,现在已一点一点的把它们找回。他又花了三个月的时间,为老画家程十发的大型画集写了一个很精彩的序言,程十发看了很满意,说:“一字不改,照发!”此时出版的画册图书,还有:《又笑集》、《林墉小品集》、《林墉水彩画集》、《众生相》、《林墉画外话》、《舞》等。年,林墉再次当选为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,广东美术家协会主席。回首往事,提起一个个医生,林墉总充满感激之情,林墉说,他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,没有他们精湛的医术,没有他们的医者父母心,就没有我林墉的命。想起一个个朋友,想起求医路上碰到的一个个好人。他们在我最困难,最无助的时候,给我以援手给我以勇气和生的希望,使我感到是大家和我一起和疾病战斗。感谢各级领导,他们对我的脑袋十分的关切,尽力的给予帮助。感恩家人,是她们日日夜夜,不辞劳苦的陪伴,伺候,料理我的一切,四处奔走,让我获得更好的治疗,没有他们,就没有我林墉的今天。年1月写,年3月修改欢迎长按下方